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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和歌

——写在香港回归二十周年

作者:胡家荣 发布时间:2017/06/12

楼前,是一个很大的紫荆花坛。那年春天多雨。有时走出办公室,凭栏向下看去,那几株紫荆被春雨濡湿的枝上,早就是满条的红。风吹过,那些满条红的枝就微微的点头。于是就听到水滴落地面的声音,就想到新界那座遍满紫荆的坟茔①。堪堪的就是清明,南国春早,那里的紫荆会更旺吧;也是这么在风里盛开,在风里依依的,向历史点头——不对,更应该是向未来,向未来的某一天,致意。

走街上,罗大佑忧伤而又深情的歌唱,从人家屋里面飘出,传到耳朵。那年,随处都是罗大佑带着忧伤的、深情款款的叙唱。边走边听,到家了。立定,开门,却发现自己原来也在哼。于是,就笑——

小河弯弯向南流

流到香江去看一看

东方之珠,我的爱人

……

也就是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吧,那个童声的哭声跟那首“东方之珠”一样的传开了。小姑娘先是控诉,再接着就是哭喊了——

请叫儿的乳名,叫我一声澳门。

母亲,母亲,我要回来,母亲!

和罗大佑略略带沙的叙唱不同,小女孩容韵琳那奶声奶气的哭喊,是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太过尖利,就直刺入心吗,心里就痛了。于是就,流泪了。这泪,和闻一多的流在一起了,和当时任人宰割的先人的泪流在一起了。

走出江南梦雨飘瓦的季节,楼下花坛里,那几株在广东被叫作满枝红的紫荆早是绿肥红瘦。花呢?

你看吧,长风满旗,紫荆开在香港特区的区旗上。刚刚结束一个时代,上帝保佑女王,米字旗慢慢落下;我们万众一心,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,前进,前进、进!国旗和紫荆花的特区区旗,一起升起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。

那一刻,忽然想到邓小平。他说他要在回归日去香港,去自己的土地上看一看。人有好愿,天必从之。二月十九日到七月一日,多少天啊,老天;为什么就这么的吝啬?他开创了一个新时代;他画了一个圈,圈出一个深圳,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区,深圳。当初,人民解放军的战旗一路南下,快到香港时,就停下了。作为改革开放的设计师,邓小平同志把第一代领导人的战略意图发挥到极致。

许多年后,电视上看到神舟九号飞船与天宫一号目标飞行器,成功实现自动交会对接时,我的思想忽然就回到了香港会议展览中心,再回到那个多雨的春天。一下,那罗大佑的叙唱,那容韵琳的哭喊……那些意象,在我的脑子里纷纷。

日本的村上春树先生,喜欢给他的作品主人公配上相应时代的歌。村上先生以为,时代的所有,乃至于味道,都存在在歌里,旋律响起时,特定时代特定人特定事,就纷纷在相应的人心里激活了。

时代的片断,特定的事情是,是不是也和村上先生说的一样?

此刻,我的心里还响着那罗大佑的叙唱,那容韵琳的哭喊。

去深圳,就去一下的莲花山公园山顶广场吧。小平同志的雕像在那。告诉他,我们国家现在是世界第二经济体了。海洋里,有了我们的航母。好多人已经告诉他了?你就再说一遍,再说一遍吧。

我所以要说到村上先生,是因为我由罗大佑的《东方之珠》,想到了他的另一影响巨大的《亚细亚孤儿》,自然就想起了台湾。香港回来了,澳门回来了。台湾,你什么时候回来?

天宫一号在对接;航母在茫茫的大海巡航;罗大佑在唱、容韵琳在唱;紫荆在风里依依。红旗在国歌声中上升、上升。我的脑子里有这么一幅画。

自由、和谐,蓝天白云下,我们的每一寸土地都开满了花。每个人的心里,都在唱幸福的歌。我的心里有这么一个梦。

 

注①1898年6月19日《展拓香港租界专条》,英国政府强行租借九龙半岛大片土地及附近二百多个岛屿(后称新界),租期99年,民众反对遭镇压,死人很多。村民们在桂角山建大坟,合葬壮烈牺牲的英雄。后来桂角山上长出紫荆。后来长遍新界。1965年,紫荆花当选为香港市花。现在香港特区区旗上图案即是紫荆花。